第一篇:剧本(中文)
巫婆:这是我送给你8岁的生日礼物(音乐盒),等你成年后,如果你许的愿和现在一模一样,那么我将实现你的愿望。艾伦:主呀!请赐予我一双美丽的红舞鞋,好让我和姐姐一样能跳出优美的舞姿
仆人(一个聋子):(急充充的赶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怜的小宝贝又要去跳舞了,你的父王,母王要来观赏你们的舞蹈,看看你们是不是有所进步,你总是待在屋子里,我看你不喜欢跳舞。
艾伦:我不喜欢舞蹈,但我的父母亲喜欢,这个国家的人民喜欢,所以我不能不跳,姐姐一学就会,而我总是忘记,不知道要学多长时间才能把整个舞蹈跳出,我的表情僵硬,怎么也无法伸展灵活的表现自己,而我喜欢歌唱,但从没有得到赞美,所以我也不想让他们听到我的歌声!
仆人:可怜的孩子我天生就是个聋子,所以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走吧!走吧!
国王:我可爱的小宝贝们,今天想要来欣赏你们的舞蹈。艾莎你是姐姐,你先来吧(艾莎骄傲自信的抬着头准备展示自己优美的舞姿,艾伦低着头,感到沮丧.艾莎深深的鞠躬,开始跳舞`` 音乐响起来,她跳起了舞。)
国王(喜悦):太美妙了,哈哈!国王(表情严肃)今天我要看看艾伦是不是有所进步了
(艾伦努力的想把舞姿跳好,但是一开始跳就摔倒。)
仆人:请允许我把小公主带下去吧,她从小体弱多病,让我带她回去休息
皇后:我想起了,在我生她的那天,国王出征未归,我在花园遇到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她居然说我的孩子将永远不会舞蹈,本来我早以忘记,没想到她不喜欢舞蹈!
国王:这件事你早就应该和我说,既然如此,就让艾莎一个人跳吧!
从此艾伦喜欢一个人来到花园中歌唱,艾伦在8岁生日那天收养的小狗每当夜晚的时候就听她歌唱.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艾伦不知不觉已经是个16岁的大姑娘,在成人的那一天,她无意间听见音乐声,发现那是当年巫婆送她的音乐盒子.巫婆:我可爱的小公主,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将娶你的姐姐为妻。
艾伦:主呀!请赐予我一双会跳舞的红舞鞋,好让我能和姐姐一样能跳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舞蹈!由此获得王子的心!巫婆:公主,现在我送你一双会跳舞的红舞鞋,你穿上它就是这个世界最会跳舞的女孩了,但是你必须蒙上你的脸,并且要一直穿着这双鞋子。
艾伦很开心的睡着了醒来后她已经跳舞来到了王子为姐姐举行的盛大舞会现场``
仙女:艾伦我可爱的公主,赶紧脱下你的红舞鞋,要不然它会让你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艾伦:你是想嫉妒我的美丽吧!
她继续的舞动着, 此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一下轻盈起来,并且越跳越疯狂,把周围正在观看艾莎跳舞的人吸引住了,王子也被迷惑住了,他情不自禁的向艾伦靠近
艾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亲爱的王子你要上哪儿?你要上哪儿去,难道你要离开我吗?此时艾莎昏迷过去````
艾伦在也控制不了身体的舞动, 她看上去那么的恐怖,她竟然把王子踢伤了,现场混乱```
国王:把那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王子被踢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而艾伦还在不停的舞动着,王子忽然清醒过来```
朗茨·约瑟夫王子:你不是艾莎,啊!我的艾莎在那儿?我的心啊快要碎了,是我伤害了她
艾伦带着痛苦的表情,因为她并不想把王子踢伤,可是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卫兵把她带了下去
艾伦: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我没有犯错!
艾伦:我在也不敢面对镜子,看看我这张丑陋的脸孔, 优秀的姐姐让我善良的心得不到安宁,不会跳舞又能代表什么?一切都令人感到太难受了.于是她轻轻地哭诉着,她的歌声实在太美妙了,看守监狱的士兵都睡着了,此时小狗跑来了。
艾伦:啊!我亲爱的小狗,我孤独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如果你能够变成一个王子那有多好啊,那我将永远的爱你。(此时狗成了一位俊美的王子,他跪在她虚弱的身体旁捧着她的手)
2王子:难道从来就没有人赞美过你的歌声吗?每当夜晚的时候没有你的歌声我将无法入眠,虽然你没有优美的舞姿,但你得歌喉已经掩饰它的不足,我喜欢你,如果你也爱我,就让我带你走吧!
艾伦: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
2王子:我是来自法国的王子.是夜色中倾听你音乐的那只小狗,我被巫婆施了魔法,只有遇上爱的人,我才能恢复原形.艾伦:哦!就是你夜夜听我歌唱.2王子:我知道你的苦闷,我知道你喜欢花花草草,你的世界将不在孤单,让我分享你的心情.艾伦:点头,微笑,来吧,带我走吧!
2王子:你等着,我会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法兰兹·约瑟夫王子下场,此时仙女出现)
仙女:孩子你的歌声是最动听的,勇敢表现自己吧!孩子,随我一起回去吧,你的亲人深爱着你(艾伦把红色的舞蹈鞋献上)艾伦:都是我的错,因该早点儿听你的话,现在我已经没有脸回去了。
仙女:孩子,送你舞蹈鞋的是个巫婆,在若干年前,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父亲,那一年你的父亲在外,她又来到花园里,当时你母亲正在怀孕,巫婆给你母亲下了咒语,从此你不在会舞蹈````
艾伦:我要去见我的姐姐我要向她请罪.(国王,皇后,艾莎公主,大王子二王子,他们焦急的在寻找艾伦公主)
皇后:这孩子上哪儿去了呢?她没有参加您的舞会吗?
艾莎:母后,她没有,我一直期盼她能够来。
国王:她会不会被那个老巫婆给带走了。
二王子:不用了,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哥哥你还认识我吗?
大王子:你好像是…..?(他向前走了几步)阿,天啊你是我的弟弟吗?我们已经寻找你10年了,这10年里你都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是多么的想念你吗?
二王子:哥哥听我说,在十年前我被一个巫婆变成了一只狗,是艾伦公主收养了我,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就像你爱上艾莎公主一样!
皇后(焦急的询问):我亲爱的艾伦她在哪儿?求你快说吧!
二王子:她正关押在国王陛下的牢房里,她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跳舞的疯女人
国王: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是巫婆给她施了法
二王子:对的,她穿上了巫婆送她的红舞鞋,才变成了一个疯狂的舞者。
皇后:哦!我可怜的孩子,快带我去见见她
二王子:在见她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艾伦能够歌唱出这个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歌曲,难道你们不想听听吗?
国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仙女:快看啊艾伦公主,他们就在那儿(姐姐艾莎和大王子在一起朝她微笑,艾伦继续歌唱)
二王子:你能够嫁给我吗?我愿意让你永远的幸福!
艾伦:我愿意```(于是两人一起朝国王皇后看去)``
国王:瞧她的歌声多动听啊!(国王流泪了)是我这些年来从没有听过的,原来歌声也能够打动人的心!
艾莎:我最亲爱的妹妹,原来我从未了解你,关心你,是我的错。
艾伦:不,姐姐,是我不该嫉妒,你的舞蹈让整个国家为之倾倒.皇后:孩子,从今天起我们的国家不紧只有舞蹈,还有最美妙的歌声,我祝你们幸福
然后她走到二王子前:瞧这孩子长得多俊美,和你得哥哥一样的优秀,孩子你受苦了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现在平安的活着一定很高兴,快带着艾伦回去看望吧!我将永远的爱你们。
巫婆:在空中耻笑`祝福你们吧,我将永远不在回来```
仙女:2王子带着艾伦公主四处游玩,你们将永远的幸福平安!
第二篇:仲夏夜之梦中文剧本
仲夏夜之梦
第二章 花心草的魔力
旁白:在拉山德和赫米娅离开后,为了得到狄米特律斯感情上的一丝酬谢,海丽娜将赫米娅和拉山德私奔的消息告诉了狄米特律斯 而赫米娅和拉山德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片森林,这时在这片森林里,也聚集了许多的精灵。奥布朗:真没想到会在有月亮的晚上碰见你呢,傲慢的提泰妮娅。
提泰妮娅:那么你又如何呢,喜欢嫉妒的奥布朗。好了,大家,我们走吧。你身边一秒钟我都不会待的。
奥布朗:喂,我可是你的丈夫啊。
提泰妮娅:“丈夫”这两个字还真让人好笑呢。真是讨厌啊,每次我想要好好享受跳舞的快乐的时候,你都会跑出来坏我的兴致。算我求你了,你快从我面前消失吧!我们走!
奥布朗:真是个无礼的家伙!喂,帕克!你在哪?快点出来。我有事要你去办。
帕克:是,大王,您要我办什么呢?
奥布朗:我想让你摘花心草来。只要把从它花瓣上榨出的汁液滴在睡着的人的眼皮上,醒来一眼看见谁,都会发疯似地爱上对方。
帕克:好的,大王,我马上就为您把它采来。
奥布朗:恩,那就交给你了。恩?有人来了。
海丽娜:等等,狄米特律斯。
狄米特律斯:海丽娜,虽然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赫米娅私奔的事情,不过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海丽娜:你打我,踢我,骂我,不理我,都行!只要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狄米特律斯: 够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海丽娜:为什么? 女人应该是坐着被人求爱,而不是主动去向别人求爱!可是,我却为了你......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会继续追着你跑,这份仿佛置身在地狱的痛苦,就是我的天堂!
狄米特律斯:哼......随便你!
海丽娜:等等,狄米特律斯!等等我!(下台)
奥布朗:(出场)恩......多么可怜的女孩子啊......希望我能帮你找到幸福 帕克:大王,大王!花心草找到了。
奥布朗:做得好。接下来,该怎么把这个涂到提泰妮娅的眼皮上呢.....唉!还是先帮帮那个个可怜的女孩子吧!刚刚这里来过一个叫做海丽娜的雅典姑娘,她爱上了一个男子,可是对方却讨厌她。我想让你在那个男人眼皮上涂上花心草!帕克: 嗯!
奥布朗:那个男人穿着雅典衣服,很容易找到的。
帕克:我明白了!
旁白:走累了的拉山德和赫米娅决定在森林里小憩一会。可正当帕克在寻找穿着雅典衣服的男子时却无意中见到了在森林中休息的拉山德和赫米娅,而因拉山德也身穿雅典衣服,所以帕克把本应该涂在狄米特律斯身上的花心草,涂在了拉山德的身上!这时一场大混乱就这样开始了......狄米特律斯:别再跟过来了!可恶,难道赫米娅他们已经走出森林了?!(下台)
海丽娜:等等!等等啊!狄米特律斯!1恩?在那里的是......拉山德,拉山德!你怎么啦,振作点!
拉山德:恩......海丽娜!哦!美丽的海丽娜!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海丽娜:拉山德......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如此侮辱我!我知道我只是个被狄米特律讨厌的丑女。拉山德: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海丽娜:拉山德!我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过分的人.!(转身离开)拉山德:海丽娜,等等!!(下台)
赫米娅: 拉山德!拉山德!你在哪儿?――――狄米特律斯!一定是你抓走了拉山德!
狄米特律斯:赫米娅,你误会了!
赫米娅:不,这一定是你搞的鬼!拉山德不可能会丢下我走的狄米特律斯:赫米娅,请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干!
赫米娅:不,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狄米特律斯:赫米娅!赫米娅!!你是何等的残酷啊!(晕倒)
奥布朗:帕克!你究竟做了什么?唉―― 快去把海丽娜带到这里来!在此之前,我先在这个男人眼皮上涂上花心草!
帕克:哦!我知道了!(下场,上场)大王,大王~~~
奥布朗:海丽娜呢?
帕克:在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和那个被我误涂汁液的男人在一起!旁白:于是海丽娜和被施了魔法的拉山德来了。
拉山德:海丽娜,我并没有在戏弄你!我可以发誓我发自内心的爱着你。
海丽娜:拉山德,你是要抛弃赫米娅么?
狄米特律斯(被吵醒)
海丽娜:啊,狄米特律斯!你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见到赫米娅了吗?
狄米特律斯:海丽娜?
啊!海丽娜!我的女神!你就是那森之神,神圣之物!
海丽娜:什么?你们两个人是在合伙戏弄我吗? 拉山德&狄米特律斯:当然不是,海丽娜!
海丽娜:那你们所爱的人应该是赫米娅不是吗?
(赫米娅上场)
赫米娅:拉山德,你去哪儿了。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但是,为什么要撇下我离开?
拉山德:是爱命令我离开的。
赫米娅:爱?什么样的爱?
拉山德:对海丽娜的爱。
赫米娅:什么?
.等等、拉山德。怎么回事?
拉山德: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丽娜: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
赫米娅:海丽娜?
海丽娜:赫米娅,你演的这究竟是哪一出戏?太过分了!你竟然也是同谋!
赫米娅:同谋?
海丽娜:你们三个人合起伙来戏弄我是吗?
赫米娅:你究竟在说什么?海丽娜!
海丽娜:你还想装?这都是你教唆的吧!太过分!你确实很漂亮!和你相比,我就是个爱着别人却从未被人爱过的可怜女人!对这样的我做这种事......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赫米娅:那个、所以说......海丽娜:已经够了!请您自便吧。你就这样佯装不知好了!赫米娅:海丽娜,你给我住嘴!
海丽娜:不过事情变成这样,有一半也是我的错,我会选择消失的。
海丽娜:住口,太凄惨了!
赫米娅:对啊,不要戏弄海丽娜。
狄米特律斯:拉山德,你给我清醒过来!你应该回到赫米娅的身边!
拉山德:那种事我可做不到呢!海丽娜,我赌上性命的爱着你!
狄米特律斯:不,海丽娜。爱着你的人是我。我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爱你。海丽娜:够了!(哭着,下台)拉山德:狄米特律斯,决斗吧!
狄米特律斯:决斗?就是说赢的一方成为海丽娜的恋人么?
拉山德:如你所说。
赫米娅:等等、拉山德!
拉山德:让开!
赫米娅:拉山德!拉山德!
奥布朗:天哪!帕克这都是你的错。快去阻止决斗。
帕克:是!但是......我要怎么做?
奥布朗:模仿他们各自的声音把他们分开。那样他们就会陷入沉睡,就在那一瞬间把这草汁滴向拉山德。
帕克:这该不会就算是解开花心草的药草?
奥布朗:对,再睁开眼时,这场愚蠢的骚动就会变成一场梦境。
帕克: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旁白:之后,经过帕克的一番努力,是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而这四人也如同做梦一般熟睡在这片森林里。
第三篇:玻璃动物园 中文剧本
[美]田纳西 威廉斯
第一场
温菲尔德家的那一套房间是在建筑物的后部。这种建筑物,在挤满了下层中产阶级的城市中心,象疣子那样一个接一个生长出来;他们象巨大的蜂箱,其中是密密麻麻的蜂窝似的居住单位;这个现象表明,美国社会中这个最大的、基本上受奴役的阶层不由自主地力图避免流动和分化,力图作为一个并非有意识形成的混合体存在和起作用。
这套房间面对一条小巷,出入靠一架避火梯。避火梯这名称叫人想起意外事故,带有一种充满诗意的现实色彩,因为所有这些巨大建筑物 一直燃烧着人类的绝望这股永远熄灭不了的文火。避火梯我们只看到一部分——这就是说,只看到扶梯的平台和从平台往下去的几蹬梯级。
场景是回忆中的场面,所以是非现实主义的。回忆容许大量采用写诗的手法。按照回忆到的那些事物的情感价值大小,有些细节被省略,其他的被夸张,因为回忆主要是盘踞在心中的。所以内景相当模糊而且富于诗意。
幕启时,观众看到的是温菲尔德那套房间的黑魆魆、阴森森的后墙。这幢建筑物两面各有一条黑暗,狭窄的小巷,两条小巷的两侧都是错综复杂的晾衣绳,垃圾箱和附近一带引起人不祥联想的那些避火梯的格子栏杆,好象小巷是在黑沉沉的峡谷中。在汤姆的开场白即将结束的时候,黑沉沉的公寓墙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显出在底层的温菲尔德家那套
房间的内景。最靠近观众的是起居室,也是劳拉的卧房;那张长沙发一展开,就是她的床。起居室的后面,被一座宽阔的拱门,或被一座用透明的褪色的帷幕做成的第二堵拱形墙(或者被第二层幕)所隔开,是餐室。起居室里,有一个老式的小摆设架,架上摆着许多透明的玻璃动物。起居室墙上,拱道的左面,挂着父亲的一张放大了的相片。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的脸像,戴着一顶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步兵帽。他俊俏地微笑着,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好象在说:“我会永远微笑的。” 墙上,相片的附近还挂着一张打字机键盘图和一张格雷格速记图表。在那两张图的下面,一张小桌子上摆着一架立式打字机。
观众透过建筑物的透明的第四堵墙和餐室拱门的透明的薄纱帷幕,听到和看到开始的场面。在这个显现景物的场面中,第四堵墙慢慢地上升,看不见了。直到戏即将结束,汤姆念那段最后的台词时,这堵透明的外墙才重新下降。
叙述者在戏剧中是个名正言顺的常规人物。他不妨随意援用任何符合他意图的戏剧常规。
汤姆上场,穿着一身商船上的水手服装,溜达到避火梯前。他站在那儿,点了一支烟卷。他对观众说话。
汤姆 嘿,我口袋里揣着把戏,袖子里藏着花招。可我跟舞台上的魔术师正好相反。他给你们的是貌似真实的幻觉。我给你们的呢,是可爱的幻觉掩盖下的真实。
首先,我把时间拨回去。我把时间倒退到那个古怪的时期,三十年代,那时候,美国庞大的中产阶级在一所盲人学校里注册上学。他们的眼睛不听他们使唤,或着说他们使唤不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们用手指头使劲地按着分崩离析的经济,就象按着叫人恼火的布莱叶盲字。
在西班牙,有革命。在这儿,只有喊叫和混乱。在西班牙,有格尔尼卡。在这儿,有工人闹事,有时候在本来太太平平的城市里闹得还挺凶,就象在芝加哥啦、克利夫兰啦、圣路易斯啦…… 这就是这出戏的社会背景。
[音乐开始]
这出戏是回忆。既然是一出回忆的戏,所以是灯光暗淡的、伤感的、非现实主义的。在回忆中,看来一切都离不开音乐。这就是为什么舞台两侧传来小提琴声的缘故。
我是这出戏的叙述者,又是戏中的一个角色。其他的角色是我的妈阿曼达,我姐姐劳拉,另外还有一个男客人,他要在最后几场里出现。
他是戏中最现实主义的角色,是现实世界里来的使者,而我们跟那个现实世界,不知怎么着,是隔开的。不过,既然我有诗人的喜爱象征的癖好,我也就把这个角色当作一个象征;他是那个迟迟不来、可是一直被盼望着的重要目标,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活着的。
戏中的第五个角色始终没有出场,只有一张比真人大的相片挂在壁炉架上。那是我们的爸爸,他离开我们已经好久了。他是一个电话接线员,却爱上了长途旅行;他放弃了电话公司里的职位,悄悄地脚底抹油溜出城去……我们最后一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他从太平洋沿岸墨西哥的马萨特兰寄来一张印着画的明信片,那上面只有几个字:“你们好--再
见!”没有地址。我想,戏的其他部分,它自己会说明的。……
[阿曼达的说话声音透过帷幕听得清了。]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雪在哪里?”]
[汤姆分开帷幕,走进餐室。阿曼达和劳拉坐在一张可以折叠的桌子旁。没有食物或是餐具,吃饭是用手势来表现的。阿曼达面对观众。汤姆和劳拉坐在侧面。室内的灯光柔和,透过薄纱我们能够看到阿曼达和劳拉坐在桌子旁。] 阿曼达: [叫喊]汤姆? 汤姆: 哎,妈.阿曼达: 你不来吃饭,我们不能祷告哩!
汤姆: 来啦,妈。[他微微地鞠了一个躬,退场,过了一会重新出现,坐在桌子旁。]
阿曼达: [对她儿子]宝贝,别用手指塞。你要是非用什么塞不可的话,就该用面包皮塞。而且要嚼--嚼!动物的胃里有分泌液,它们用不着咀嚼就能消化食物,可人应该先嚼一嚼才咽下去。吃得慢一点,孩子,真正享受一下。一餐做得好的饭菜有许多美味值得留在嘴里欣赏。所以嚼嚼你吃的东西,让你的唾液腺有机会发挥作用。
[汤姆不慌不忙地放下想象中的餐叉,把一字从桌子旁向后推开。]
汤姆: 我对这餐晚饭一口也没有享受,因为你一刻也不停地在指导我怎么个吃法。你象老鹰似的注意着我吃的每一口,才使我把一餐餐匆匆忙忙地塞下去。真腻烦--真叫人倒胃口--尽谈这些--动物的分泌液啦--唾液腺啦--咀嚼啦!
阿曼达: [轻轻地]脾气大得象大都会剧院的明星![汤姆站起来,向起居室走去。]
你离开餐桌连对不起都不说一声啦。
汤姆: 我去拿只烟卷。
阿曼达: 你抽烟得太多了。
[劳拉站起来。]
劳拉: 我去端牛奶冻。
阿曼达: [站起身来]别,小妹,别,小妹--这一回你是女主人,我是女黑人。
劳拉: 我已经站起来了。
阿曼达: 重新坐下,小妹--我要你保持娇嫩和漂亮--等男客人们上门!
劳拉: [坐下]我不在盼望哪一个男客人上门。
阿曼达: [穿过房间,向厨房走去,活泼地] 有时候,他们在你根本不盼望的时候来啦!嗨,我记得,有一个礼拜天下午在蓝山……
[她走进厨房。]
汤姆: 我知道她要讲什么啦!
劳拉: 对。可是让她讲吧。
汤姆: 再来一遍?
劳拉: 她喜欢讲嘛。[阿曼达端着一碗甜点心回来。]
阿曼达: 有一个礼拜天下午在蓝山--你们的妈接待了--十七个!--上门来的男客人!嗨,有时候让他们大伙儿坐的椅子也不够。我们不得不差那黑人到教堂去搬折迭椅。
汤姆: [仍然站在帷幕旁] 你怎么招待那些男客人呢?
阿曼达: 我懂得谈话的艺术!
汤姆: 我敢肯定你挺会说话。
阿曼达: 那时候的姑娘都懂得怎么说话,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汤姆: 是不?
[屏幕上出现人像:阿曼达还是个姑娘,在门廊里招呼客人。]
阿曼达: 她们懂得怎么招待上门来的男客人。一个姑娘光有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是不够的--尽管我在这两点上一点也不差。她还需要有机灵的头脑和高明的口才来应付各种场面才行。
汤姆: 你说些什么呢?
阿曼达: 世界上发生的种种大事!从来不谈粗鲁、庸俗或是下流的事情。
[尽管汤姆站在帷幕旁,她还是对着那张空椅子说话,好象他坐在那里似的。他演这一场时仿佛看着剧本在念的样子。]
来找我的男客人时上等人--全是上等人!在来找我的男客人当中有几个是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最显赫的年轻种植园主--种植园主和种植园主的儿子!
[汤姆做手势,招呼奏音乐和把一道聚光灯照在阿曼达身上。她抬起眼睛,脸上发出亮光,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象是在唱挽歌。]
有个年轻的钱普.劳林,他后来是三角洲种植园主银行副行长。哈德利.史蒂文森淹死在月湖里,给他的妻子留下了十五万公债。还有卡特里兄弟俩,韦斯利和贝茨。那些钉着我一个劲献殷勤的机伶小伙子当中,就有贝茨!他跟温赖特家那个野小子闹翻了。他们在月湖娱乐场
里用手枪火并。贝茨的肚子上挨了子弹。死在开往孟菲斯的救护车上。他的妻子也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到手八千到一万英亩地,就是这么回事。她利用他情绪一时波动嫁给了他--他从来没有爱过她--死的那一晚身上还带着我的相片!还有那个小伙子,三角洲一带的姑娘个个看到他都一心要讨他欢喜!那个从格林县来的俊俏、神奇的小伙子菲茨休!
汤姆: 他留了些什么给他的妻子?
阿曼达: 他从来没有结婚!唉,瞧你说的,好象早先那些喜欢我的人都咽了气,死得一个不剩啦。
汤姆: 这不是你头一个提到还活着的人吗?
阿曼达: 那个小伙子菲茨休到北方去,发了大财--得了个外号,叫华尔街的狼!他简直象有点金术似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给他一摸,就变成金子!别忘啦,我本来可能成为邓肯.丁.菲茨休夫人的!可是--我选中了你爸爸!
劳拉: [站起身来]妈,让我拾掇桌子。
阿曼达: 不,亲爱的,你到前面去雪打字机键盘图,要不,就练一会速记。保持娇嫩和漂亮!--咱们的男客人快要开始来啦。[她象个姑娘似的跳跳蹦蹦地向厨房走去。]你估计咱们今天下午会有几位客人?
[汤姆装出扔掉手里的剧本的样子,痛苦地哼了一声,向上一跳。] 劳拉: [独自在餐室里]我想咱们一个也没有,妈。
阿曼达: [重新上场,神情活泼]什么?一个没有?--一个也没有?你一定在开玩笑!
[劳拉神经质地重复着她的笑声。她活象个逃亡者,偷偷摸摸地穿过拉开一半的帷幕,随即轻轻地随手拉拢。一道非常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后面史一片褪色的帷幕。隐隐约约地传来“玻璃动物园”的音乐,阿曼达继续低声说:] 没有一个男客人上门?这不可能是事实!一定会象洪水那样涌来,一定会象龙卷风那样刮来!
劳拉: 没有洪水,也没有龙卷风,妈。我就是不象你在蓝山那么人人喜爱。……
[汤姆又痛苦地哼了一声。劳拉瞟了他一眼,流露出一丝抱歉的微笑。她的声音有一点哽住:] 妈怕我会变成一个老姑娘。
[在“玻璃动物园”的音乐声中,舞台上的灯光越来越暗,最后一片漆黑。]
第二场
“罗拉,你爱上过小伙子没有?”
【在黑暗的舞台上,银幕上映出蓝玫瑰的形象。
【罗拉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银幕消失。
【音乐停止。
【罗拉坐在一张精致的象牙椅子上,旁边放着一张爪形桌腿的小桌子。
【她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紫色的晨衣,头发用根缎带从前额向后束起来。
【她正洗擦着她的玻璃玩意儿。
【阿曼达出现在救火梯前。听到她上楼的声音,罗拉屏息着赶紧把一碗玻璃装饰品放在一旁,自己笔直的坐在打字机键盘的图表前,好象那张图表使她着了迷似的。
【阿曼达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从她爬楼梯时脸上流露出忧郁、绝望并近乎可笑的神态中可以看得出来。
【她穿着一件廉价的假天鹅绒的大衣,上面装着一条假皮领子。她的帽子带了有五、六年之久,那是一顶二十年代后期流行的那种很难看的吊钟形女帽。她手里拿着一只很大的黑漆皮的手提包,上面有镍质的搭扣和姓名的缩写字母。这是她通常出席“美国妇女联合会
”时穿的全部服装。
【她进屋以前,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她撅着嘴唇,睁大了眼睛,眼珠向上转动,再摇摇头。然后她慢慢腾腾的走了进来。罗拉一看到妈妈的神情,便用紧张的手势捂住自己的嘴唇。
劳拉: 你好,妈妈!我正在――(她神经紧张的向墙上的图表做了个动作。阿曼达倚着关上的门,以殉难者的目光盯住罗拉)
阿曼达: 欺骗?欺骗?(慢慢的脱掉帽子和手套,继续用娇柔的受难者的目光凝视着罗拉。她让帽子和手套都掉落在地上――态度有点做作)
劳拉:(颤抖的)“妇女联合会”开的怎么样?(阿曼达慢慢的打开皮包,拿出一条精致的白手绢,优雅的把它抖开,再优雅的用它擦擦她的嘴唇和鼻孔)你没有去参加“妇女联合会”吗,妈妈?
阿曼达:(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没有――没有。(然后勉强的)我没有力气去出席“妇女联合会”,说实在,我是没有勇气去。我真想找个地洞,自己钻到里面永远躲着。(她慢慢的走到墙边,把打字键盘表拿下来。她拿着图表放在自己面前好一会儿,亲密而忧伤的凝视着它,然后咬紧嘴唇,把它撕成两片)
劳拉:(微弱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撕掉,妈妈?(阿曼达仍继续在撕碎格雷字母图表)你为什么要――
阿曼达: 为什么?为什么?你今年多大了,罗拉?
劳拉: 妈妈,你是知道的。
阿曼达: 我以为你成人了,但看来我错了。(慢慢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凝视着罗拉)
劳拉: 请你不要这样盯住我,妈妈。
【阿曼达闭上眼睛,低着头,数了十下。
阿曼达: 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们的前途是什么?【她又数了十下。劳拉: 妈妈,出了什么事?(阿曼达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把手绢拿了出来,轻轻的擦着)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曼达: 我一会儿就会好的,只是被生活弄得――稀里糊涂(数了五下)
劳拉: 妈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曼达: 你知道,今天下午我本应到“妇女联合会”上班去的。(银幕:一大堆打字机)但我在鲁比克姆商业学校停了一下,想告诉你的教师,你得了感冒,并想问问他们你的学习情况。
劳拉: 噢――
阿曼达: 我去你打字教员那儿,自我介绍说是你母亲。但她不知道你是谁。她说,温菲尔德?我们学校里没有这个学生。
我说,一定有的,而且一月初以后,你就一直来上课的。
“我不知道,”她说,“你讲的是否就是否那个非常害羞的小姑娘,她只上了几天课就退学了”不是的,“我说,”我的女儿罗拉最近六个星期每天都来上课的。“
”请原谅,“她说完就拿出点名册,你的名字确实无误写在上面。但这许多日子你都旷课了,所以他们确定你是退学了。
我仍坚持说:”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你们把记录搞错了!“
接着她又说:”不――我记得她的样子。她的手老发抖,所以老按不准键盘!我们第一次测验速度,她完全垮了――难受的作呕,我们只得把她抬到盥洗室。从那天早上起,她就再没有露过面。我们打过电话到她家里,但是总没有人接――那时我还在弗姆斯和巴尔公司工作,还在做示范我感到自己几乎撑不住。
我不得不坐了下来,我们的全部计划――我对你的期望和抱负――就这样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罗拉长叹一声,笨拙的站了起来,她走到留声机那儿去上发条)你要干什么?
劳拉: 喔!(放开留声机的把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阿曼达: 在你假装去商业学校上学时,你都到哪里去了?
劳拉: 我就在外面散步。
阿曼达: 那不是真话。
劳拉: 真的,我去散步。
阿曼达: 散步?散步?冬天也在外面散步?穿这样单薄的衣服,故意着凉害肺炎?你都到哪些地方去了,罗拉?
劳拉: 各种各样的地方――主要在公园里。
阿曼达: 你得了感冒,还到处跑吗?
劳拉: 但总比上学要好些,妈妈:(银幕:公园里的冬天景色)我不能再回去了。那天我都――吐――吐到地板上了!
阿曼达: 为了要使我相信你还在去鲁比克姆商业学校上课,你从上午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就一直在公园里兜来兜去吗?
劳拉: 并不象你讲的那样可怕,我可以找个地方进去暖和暖和。
阿曼达: 找到哪儿可以进去?
劳拉: 我常到艺术博物馆和动物园的鸟房里去。我每天都去参观企鹅!有时我不吃中饭就去看电影。最近我常在那个“珍宝室”,也就是种热带花卉的大玻璃暖房里度过整个下午。
阿曼达: 你瞒着我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欺骗?(罗拉目光下垂)为什么?
劳拉: 妈妈,你一失望,脸色露出那副可怕的受苦相,就象博物馆里那张圣母像一样!
阿曼达: 瞎说!
劳拉: 我实在受不了。
【稍停,管弦乐声。
【字幕:“低声下气吃人家的残羹剩饭”。阿曼达:(绝望的抚摸着那只大型的手提包)往后我们怎样过日子呢?就呆在家里空等吗?就整天玩弄那些玻璃动物来自我消遣?亲爱的,难道就永远听你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旧唱片,叫我们苦苦的思念他吗?
我们没有职业――我们已经不想找了,因为它会引起神经性消化不良,(疲乏的笑)那么生活上不依赖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十分了解那些不结婚又没有工作能力的女人会有怎样的下场。我在南方就看到过这样可悲的情况――忍气吞声的老姑娘靠着姐夫或弟媳的吝啬的恩惠过活――住耗子笼似的小房间,还被亲戚赶来赶去――象无巢之鸟,一辈子都得低声下气,吃人家的残羹剩饭。这难道就是我们为自己安排的前景吗? 但这也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出路!这不是理想的出路,是吗? 当然――有些姑娘是要结婚的。
【罗拉神经紧张的搓着手。
你喜欢过什么小伙子没有?
劳拉: 是的,我曾喜欢过一个人,(站起身来)刚才我还看到他的照片呢。
阿曼达:(兴致勃勃的)是他送给你的吗?
劳拉: 不,是在一本纪念册里看到的。
阿曼达:(失望的)哦,――是个中学生。
【银幕映象:中学时代的英雄吉姆手捧银杯。
劳拉: 是的,他名字叫吉姆。(罗拉从爪形桌腿的小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纪念册)这就是他演“彭赞斯海盗”里的剧照。
阿曼达:(漫不经心的)什么?
劳拉: 这是高中班演出的小歌剧。他的嗓音好极了。每逢星期一、三、五在大礼堂上课时,我们隔着走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捧着的是演讲比赛获奖的银杯!你看他笑成这个样子!
阿曼达:(漫不经心的)他一定是乐天派。
劳拉: 他经常叫我――蓝玫瑰。
【映象:蓝玫瑰。
阿曼达: 他为什么要叫你这个名字?
劳拉: 有一次我得了肋膜炎,在我回校后,他问我生什么病。我告诉他是肋膜炎,他听成了蓝玫瑰!所以打那以后,他总这样叫我。每当他看到我,都喊一声:“你好,蓝玫瑰!”他常和一个名叫爱米莉•梅森巴的女孩子来往,我倒没在意。爱米莉是所顿学校穿着最讲究的。她似乎很真诚,但给我印象不深。据校刊“个人简讯”报道,他们已经订了婚。那是六年前的事情,现在他们一定已经结婚了。
阿曼达: 没有事业心的女孩子通常到头来总是嫁给一个好人。(忽然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妹妹,你就应该这样做!
【罗拉惊愕、迷惑的笑了一声,她赶快拿起一件玻璃动物。
劳拉: 但是,妈――
阿曼达: 怎么?(走向照片)
劳拉:(以委屈的声调)可我是个――跛子啊!
【映象:银幕。
阿曼达: 胡说,罗拉!我对你说过永远、永远不许用这个字!真的,你并不跛,只有点小小的缺陷――几乎谁都看不出来,当人们只要有一点小缺陷,他们在别的方面就会有所发展来弥补这个缺陷。例如,魅力――活泼――可爱!你一定要这样做!(又转身面向照片)你父亲是最具有――魅力的。
【汤姆向舞台侧翼的乐队打个招呼。灯光在音乐声中渐暗。
第三场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一败涂地以后……” 汤姆站在避火梯平台上讲。
汤姆:在鲁比卡姆商学院一败涂地以后,妈一心打算给劳拉找一个上门来的男客人,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占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简直是入了迷。象一个完全无意识的原型,这个上门来的男客人的形象在我们小小的公寓房间里不断地出现。……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个年轻人捧着鲜花站在门口]
家里哪一个黄昏都难免提到这个形象、这个幽灵、这个希望。……哪怕没人提他,在妈想得出神地眼光中,在姐姐惊慌地抱歉的神态中,也能看到他在场--简直象是对温菲尔德一家人的判决!妈可不是个光说不干的人。她开始按照预定的方向采取合乎逻辑的步骤。那年残冬到第二年初春,她发觉需要一笔额外的钱来大大地美化我们的窝和把女儿打扮得更漂亮,就大肆活动,到处打电话,给一本叫《主妇良友》得妇女杂志拉订户,这种杂志是专门靠连载某些女作家得精心杰作来号召得,那些女作家想到得无非是娇嫩、浑圆的乳房啦,苗条、纤细的腰身啦,分满的乳白色大腿啦,象秋天里的木柴烟雾那样的蓝眼睛啦,抚摸起来象乐曲似的充满柔情蜜语言的手指头啦,象伊特拉里亚雕像那样健美的肉体啦。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本时髦杂志的封面]
[阿曼达上场,手里拿着电话机,电线拖得很长。在幽暗得舞台上,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 阿曼达: 艾达·斯科特吗?我是阿曼达·温菲尔德!我们礼拜一在美国革命女儿会没看到你!我就对自己说,也许她那痔瘘又发了!那痔瘘好了吗?太可怕啦!老天保佑!--你是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可不是,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唔,我刚才碰巧发现你订的《主妇良友》快要满期啦!对,到下一期就要满期啦,亲爱的--偏偏在这时候,贝西·梅·霍珀的一部精彩的新作品开始连载啦,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啊,亲爱的,这部作品你可不能错过啊!你还记得《随风而去》一下子把人人都迷住的情形吗?要是你没看过那部小说,你简直没法出门。人人谈的全是斯卡利特·奥哈拉。唔,这部书批评家已经跟《随风而去》相提并论了。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那一代《随风而去》!--什么?--烧糊了?--啊,亲爱的,别让它烧糊了,到灶前去看一下,我等你再来听电话!天啊--我想她把电话挂上啦!
[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你一位我爱上了大陆制鞋厂吗?”]
[在灯光再亮起来以前,传来汤姆和阿曼达激烈的争吵声。他们在帷幕后面吵嘴。在他们前面,站着劳拉,双手握紧着,神情惊慌。在这一场中,自始至终有一道强光围照着她的身子。] 汤姆:以基督的名义,我到底……
阿曼达:[尖声地] 别用这种……
汤姆:……被允许做些什么?
阿曼达: ……措词说话!不能当着我……
汤姆:啊!
阿曼达: ……的面这么说,你疯了吗?
汤姆:老实说,我给逼得豁出去啦!
阿曼达: 你怎么啦,你这个……大……大……白痴!
汤姆:瞧!--我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件东西……
阿曼达: 说话声音低点!
汤姆:……我这一辈子在这儿没有一件东西能算我自己的!样样都……
阿曼达: 别这么喊叫!
汤姆:昨天你没收了我的书!你竟然敢……
阿曼达: 我把那部糟糕透顶的小说还给图书馆了--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劳伦斯先生写的那本可怕的书。
[汤姆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没法控制那些头脑有病的人或是迎合有病的头脑的人写的作品……
[汤姆笑得更加放肆了。]
可是我不容许把这种下流的东西带到我家里来!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汤姆:家,家!谁付的房租,谁象奴隶似的卖命……
阿曼达:[几乎在尖叫]你竟敢……
汤姆:对,对,我不该说话!我变得……
阿曼达: 你听我说……
汤姆:我不要再听啦!
[他把帷幕拉开。餐室里照着一大片鲜艳的、烟蒙蒙的红光。现在我们看到阿曼达了;她的头发用金属发夹卷着;她穿着一件很旧的浴衣;对她纤小的身材来说,浴衣实在太大了,是那位无情无义的温菲尔德先生遗留下来的。那架立式打字机现在摆在那张可以折叠的桌子上,旁边是一些乱七八糟摆着的稿子。可能是阿曼达打断了汤姆的创造性劳
动,随即银企了这场争吵。一张椅子翻倒在地板上。他们指手画脚的姿势被火似的红光在天花板上映出的影子。]
阿曼达: 你会再听的,你……
汤姆 不,我不要再听啦,我走啦!
阿曼达: 你老实给我回来……
汤姆 走,走,走!因为我……
阿曼达: 会到这儿来,汤姆·温菲尔德!我还没有跟你把话说完!
汤姆 啊,走……
劳拉[痛心地]--汤姆!
阿曼达: 你好好听着,别再放肆!我的耐心已经折腾完啦![他朝她走回去。]
汤姆 你认为我在干什么?难道我的耐心旧不容许有个完吗,妈?我知道,我知道。我眼下干的是什么--我想干的是什么,对你来说,那是无关紧要的,那压根儿没什么不同!你不认为……
阿曼达: 我认为你一直在干你感到害臊的事。所以你才有这样的举动。我不相信你天天夜晚去看电影。没有人一夜接一夜去看电影。凡是头脑正常的人,谁也不像你假装的那样经常去看电影。人们不在将近半夜的时候去看电影,电影也不是在深夜两点的时候散场。跌跌撞撞地进来。
象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你睡上三个钟头,就去上班了。啊,我想象得出你在那儿干活得那副模样。愁眉苦脸,昏昏沉沉,因为你精神不好。
汤姆[放肆地] 对啦,我精神不好!
阿曼达: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胡来,害得你可能丢掉职业?害得咱们大伙儿可能失去生活保障?你想过咱们该怎么办吗,要是你……
汤姆:听我说!你以为我爱仓库爱得着迷了吗?[他恶狠狠地弯腰俯向她纤小的身子。]你以为我爱上了大陆制鞋厂吗?你以为我想要在那--纤维板墙的房间里待上五十五年!一直跟日光--灯打交道!瞧!我情愿让哪一个拿起一根撬棍,把我打得脑浆迸裂--也不愿早晨再赶去!我哪能不去!你每一回进来喊叫着那该死的“起来,发光!” “起来,发光!”我跟自己说,“死人有多幸运!”可是我起身!我哪能不去!为了一个月挣六十五块钱,我把曾经梦想过的一切,做些什么事啊,成个怎么样的人啊,都放弃啦!而你说是出于私心--我一直只存着私心。嘿,听我说,要是我过去存着私心,妈,我会跟他在一起了--走啦![他指指他父亲的相片。]不管有多远,只要有交通工具得到了就行![他从她身旁经过。她抓住他的胳膊。]别抓住我,妈!
阿曼达: 你上哪儿去? 汤姆: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我不相信这种谎话!
[汤姆弯着腰朝她探出身去,高高地凑到她纤小地身子上面。她向后退去,喘着粗气。] 汤姆:我上鸦片窝去!对,鸦片窝,罪恶地窝和罪犯们常去地地方,妈。我参加了霍根的帮会,我是个被人雇佣的刺客,我随身带一个小提琴盒,里面放着一只冲锋枪!我在罪恶的地带经营一连串的窑子!他们管我叫杀人者,杀人者温菲尔德,我过着双重生活,白天是一个单纯、正派德仓库工人,夜晚是黑社会李有势力的头儿,妈。我上赌场去,我在轮盘赌德桌子上扔掉大把大把的钱。我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还套着假的小胡子,有时候套着的络腮胡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管我叫--魔鬼!啊,我可以告诉你许多叫你睡不着觉的事情!我的仇人计划炸掉这个地方。不知哪一天夜晚,他们会把咱们炸得飞到天上去!我会感到高兴,非常快活,你也会快活!你会飞上去,跨在扫帚柄上,跟十七个上门来得男客人一起飞到篮山上空!你这个丑陋的--唠叨的老--巫婆。……[他做出一连串气势汹汹的笨拙的动作,接着一把抓起大衣,冲到门前,猛地把门拉开。两个女人望着他,吓呆了。他使劲把大衣硬套上身去,胳膊在袖子里卡住。他一时被那件笨重的大衣缠得动不了。他愤怒地哼了一声,又把大衣使劲脱下来,把肩部也扯裂了,他猛地把大衣扔到房间另一边去。大衣打到了劳拉摆玻璃动物的小摆设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玻璃打碎的声音。劳拉象受了伤似的嚷起来。] [音乐。]
[幕上出现说明词:“玻璃动物园”。]
劳拉[尖声地] 我的玻璃!--动物园。……[她蒙住脸,转过身去。]
[但是阿曼达仍然被那一声“丑陋的巫婆”震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所以她几乎没有发觉这件事情。现在她恢复说话的能力了。]
阿曼达[用可怕的声音] 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除非你道歉。
[她穿过帷幕,随手把帷幕拉在一起。剩下汤姆盒劳拉。劳拉软弱地紧紧靠在壁炉架上,脸转向别处。汤姆呆头呆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接着他走到小摆设架跟前。他笨拙地跪下来,拾起那些掉在地上地玻璃动物,向劳拉瞟着,好像要说话,但是说不出。][悄悄传来“玻璃动物园”的乐曲,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第四场
公寓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巷里灯光暗淡。教堂里的钟传来低沉的声音,在打五点钟。汤姆在小巷口出现。钟楼里的钟每发出一下庄严的响声,他就把一个小铃铛或者拨浪鼓摇一下,好象在表现人的一阵阵小小的激动,以此来同上帝的持久的力量和尊严形成对比。这个动作,加上他不稳的脚步,明显地表明他喝醉了。当他从避火梯的梯级走到平台上的时候,室内的灯光渐渐亮起来。劳拉穿着睡衣在前面的房间里出现。她发现汤姆的床上没有人。汤姆在他的口袋里找房门钥匙,在寻找的过程中扔掉各式各样的东西,包括一大把雨点似的电影票根和一个空瓶。最后,他找到了钥匙,但眼看他要把钥匙插入钥匙孔的时候,钥匙从他手中滑了下来。他擦了一根火柴,蹲在门前地上。
汤姆(埋怨地)一眨眼-----它就不见啦!
(劳拉开门)
劳拉:汤姆,汤姆,你在干什么?
汤姆:找房门钥匙。
劳拉:你一直在哪儿?
汤姆:我在看电影。
劳拉:一直在看电影?
汤姆:节目内容很多。有一张嘉宝主演的影片,还有老鼠啦,旅行记录片啦,新闻短片啦,新片预告啦。还有管风琴独奏和为牛奶基金募捐啦
-----是同时进行的-----结束的时候是一个胖女人和一个引座员大打出手。
劳拉:(天真地)你非得从头到尾地待着看完不可吗?
汤姆:当然啦!啊,我忘了!还有盛大演出!这场演出最吸引人的演员是魔术师马尔伏利奥。他表演了许多套精彩的戏法,譬如说,拿两个大水罐,把水倒来倒去。头一回倒出来的变成甜酒,接下来变成啤酒,接下来又变成威士忌,因为他需要观众当中 有个人上去帮他,我就上去了-----演出了两次!那是纯粹的肯塔基州波旁威士忌。真是个很大方的人,他给人纪念品。(他从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闪闪发亮的彩虹色围巾。)他给了我这一条。这是他的魔巾。你收下吧,劳拉。你拿着它向一个养着金丝雀的鸟笼一甩,你得到一缸金鱼。你拿它向金鱼缸一甩,金鱼一股脑儿变成金丝雀飞走了。。。。不过,最精彩的一套戏法是棺材遁人。我们把他钉在一口棺材里,他一个钉也不拔掉就出来了。(他已经走到房间里。)这套戏法我早晚有用----靠了它我能离开这个憋死人的地方!(他猛地坐到了床上,开始脱皮鞋。)
劳拉:汤姆-------嘘!
汤姆:你干吗嘘我/
劳拉:你要把妈吵醒了。
汤姆: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这是报答她那些“起来,发光!”。(他哼一声,躺下去。)你也知道,躺在一口棺材里给钉上,用不着什么本事,劳拉。可是谁能一个钉也不用拔掉就从棺材里出来呢?(象是在回答这句话似的,父亲咧开了嘴在笑的相片亮起来。舞台上的灯光渐隐。)
(紧接着听到教堂里的钟打六点。打到第六下,阿曼达房间里的闹钟响起来;过了一会,我们听到她在叫:“起来,发光!起来,发光!劳拉,去叫你弟弟起来,发光!”)
汤姆(慢腾腾地坐起来)我会起来-----可是不会发光。(光线越来越亮。)
阿曼达: 劳拉,告诉你弟弟,咖啡准备好了。
(劳拉悄悄地走进前面房间。)
劳拉 汤姆!-------快七点了。别叫妈妈提心吊胆了。(他呆呆地盯着她看。)(她恳求地)汤姆,今天早晨跟妈说话吧。跟她讲和吧,陪个不是,跟她说话!
汤姆: 她不愿意跟我说话嘛。是她先不跟我说话的。
劳拉 你只要说声对不起,她就会先说话的。
汤姆: 她不说话----难道就是不得了的灾难吗?
劳拉 求求你-----求求你!
阿曼达(在厨房里叫)劳拉,你按照我嘱咐你的去做了吗?要不,我得穿了衣服自己出去吗? 劳拉 走啦,走啦-----我穿了大衣马上就走!
(她神经质地把手猛地一按,戴上一顶式样不好的毡帽,用恳求的眼光瞟了汤姆一眼。她匆匆忙忙,笨手笨脚地拿了大衣穿上。那是阿曼达的大衣改做的,改得不好,劳拉穿起来袖子太短了。)黄油,还有什么?
阿曼达(从厨房里出来)只要黄油,告诉他们挂在帐上。
劳拉 妈,我一提起挂帐,他们的脸色可真难看。
阿曼达: 棍子和石头能打断咱们的骨头,可是加芬克尔先生脸上的表情却损害不了咱们!告诉你弟弟,他的咖啡快凉了。
劳拉(在房门口)照我的话去办,好不,好不,汤姆?(他沉着脸看别处。)
阿曼达: 劳拉,马上就去,要不干脆就别去啦!
劳拉(冲出去)走啦---走啦!(紧接着她叫起来。汤姆跳起身来,直跑到房门口。汤姆开房门。)
劳拉 我没什么。我滑了一下,可是我没什么。阿曼达(焦急地在她后面盯着看)要是有人在这些避火梯上摔断了腿,房东应该受到控诉,赔偿他的全部财产!(她关上门。这时候,她想起她不跟汤姆说话,就回到另一个房间去。)
(汤姆没精打采地喝咖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直挺挺地站着,脸对着窗口,窗外是笼罩着通道的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天光照在她的脸上,照得她那副上了年纪但是孩子气的面貌异乎寻常的轮廓分明,而且带有讽刺意味,象一幅杜米埃的版画。
(轻轻传来《万福玛利亚》的音乐。)
(汤姆局促不安地但是沉着脸对着她的背影瞟了一眼,没精打采地坐在桌旁。咖啡滚烫;他喝了一小口,烫得直喘气,只得吐回到杯子里去。他烫得喘气的时候,阿曼达愣了一下,身子半转过来。接着她突然停住,又把身子转向窗口。汤姆吹咖啡,斜着眼瞟他的母亲。她清清嗓子。汤姆也清清嗓子。阿曼达咳嗽。汤姆双手捧起杯子来吹,他的眼睛从杯子边沿上盯着他母亲看了几回。接着他慢腾腾地放下杯子,尴尬而踌躇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汤姆(嘶哑地):妈。我-----我道歉,妈。
(阿曼达猛地打了个冷颤,吸了一口气。她的脸古怪地扭曲着。她象孩子似的掉下眼泪。)
我为我说过的话,为我说过的一切话表示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阿曼达(抽抽噎噎)我这么一心一意地为你们,却成了巫婆,只落得自己的孩子也恨我!
汤姆 哪儿的话,没这回事。
阿曼达: 我心事重重,觉都睡不着,人变得神经质了。
汤姆(温和地)我懂得。
阿曼达: 多少年,我一直不得不单枪匹马地支撑着过日子。可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别丢人现眼,别栽跟头!
汤姆(温和地)我尽力干,妈。
阿曼达(热情洋溢地)尽力干,你就会成功!(这个想法使他激动得气也透不过来。)嘿,你----你就是天资出众!我的两个孩子-----他们都是与众不同的孩子!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多少------骄傲!幸福而且----感到我有-----这么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答应我一件事,孩子!
汤姆: 什么事,妈?
阿曼达: 答应我,孩子,你----永远不要变成酒鬼!
汤姆(转身朝她,咧开了嘴笑)我永远不会变成酒鬼的,妈。
阿曼达: 你老爱喝酒,这真吓得我没命!吃一碗麦片吧!
汤姆: 只要咖啡,妈。
阿曼达: 你不能空着肚子干一天活。你还有十分钟哪-------别一口吞下去!喝太烫的东西要生胃癌。。。。放点奶油吧。
汤姆:不要,谢谢你。
阿曼达: 好让它凉一点。
汤姆: 不要,不要,谢谢你,我要喝不加奶油和糖的浓咖啡。
阿曼达: 我知道,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咱们不得不尽可能干一切对咱们健康有利的事。咱们生活在这个难对付的时代里,不得不狠狠抓住了不放的就是-----互相依靠。。。所以非常重要的是------汤姆,我-------我差你姐姐出去,是为了可以跟你谈件事情。要是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会跟你说的。(她坐下)
汤姆:(温和地)妈,你要谈什么事?
阿曼达: 劳拉!(汤姆慢腾腾地放下杯子。)
(屏幕上出现说明词:“劳拉”。音乐:“玻璃动物园”。)
汤姆:--------啊-----劳拉。。
阿曼达(碰碰他的袖子)你知道劳拉是什么样的人。话这么少,可是-----外冷内热!她注意着种种事情,我想,她-----还在反复思索。(汤姆抬头看)几天以前,我走进房间去,她在哭。
汤姆: 为了什么?
阿曼达: 你。
汤姆: 我?
阿曼达: 她有个想法,你在这儿不快活。
汤姆: 有什么事情使她有这个想法呢?
阿曼达: 有什么事情会使她有任何想法呢?不过,话说回来,你的举动确实怪。我----我不是在怪你,你该懂得我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仓库里,跟这整个辽阔的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我不得不----作出牺牲,可是----汤姆-----汤姆-----生活真不容易,他要求-----斯巴达
人那样的坚韧精神!我心里有什么事情没法跟你谈!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可是我-----爱你的爹。。。。
汤姆(温和地)我知道,妈。
阿曼达: 而你----我看到你在走他的老路!在外面待得很晚------而且----唉,你那天晚上就喝过酒-----闹得这么可怕!劳拉说你讨厌这个家,所以你夜夜从家里跑出去!这是真的吗。汤姆?
汤姆: 不是。你说你心里有许多事情没法跟我谈。我也是这样。我心里有许多事情没法跟你谈!所以让咱们互相尊重。。。
阿曼达: 可是,干吗------干吗,汤姆----你一直这么待不住?你天天晚上上哪儿去?
汤姆: 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 你干吗去看那么多电影,汤姆?
汤姆: 我去看电影,因为-----我喜欢冒险。在工作中冒险没我的份儿,所以我去看电影。
阿曼达: 可是,汤姆,你去看电影的次数实在太多啦!
汤姆: 我喜欢不断冒险。
(阿曼达看来被顶得没话可说,流露出被刺痛的神情。老一套的盘问又开始了,汤姆变得强硬和不耐烦起来。阿曼达不知不觉地又对他显出埋怨的态度。)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条飘扬着海盗旗的帆船。)
阿曼达: 那么,大多数年轻人在他们干的那一行找到冒险。
汤姆: 那么,大多数年轻人在不是在仓库里干活。
阿曼达: 世界上多的是在仓库里、办公室里、工厂里干活的年轻人。
汤姆: 难道他们个个都在自己干的那一行中找到冒险吗?
阿曼达: 他们找到也行,找不到也行!不是人人都发疯似的爱冒险的。
汤姆: 男人凭本能就是个爱人、猎人、战士,可这些本能在仓库里得不到多少发挥的!
阿曼达: 男人凭本能!别跟我扯本能!本能是人已经抛弃了的东西!它属于动物!信基督教的成年人不需要它!
汤姆: 那么,妈,信基督教的成年人需要什么呢?
阿曼达: 高级的东西!心灵和精神方面的东西!只有动物才不得不满足本能!当然你的目标比它们的高一点喽!比猴子啦--猪啦……
汤姆: 我承认不比它们的高。
阿曼达: 你在开玩笑。不过,我并不是要跟你谈这个题目。
汤姆(站起身来)我时间不多了。
阿曼达(推他的肩膀)坐下。
汤姆: 你要我在仓库里的出工卡上打迟到的红印吗,妈?
阿曼达: 你还有五分钟。我要谈谈劳拉。(屏幕上出现说明词:“计划和措施”。)
汤姆: 好吧!劳拉怎么样?
阿曼达: 咱们得为她订一些计划,采取一些措施。她年纪比你大,大两岁,可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她东晃西荡,什么事也不干。她就这么晃荡,真把我吓坏了。
汤姆: 我想她这种人就是人们所说的躲在家里的姑娘。
阿曼达: 压根儿就没有这种人;要是有的话,那太可怜啦!
除非那个家是她的,还有一个丈夫!
汤姆: 什么?
阿曼达: 啊,我能看到不祥的预兆,就象看自己脸上的鼻子一样清楚!太可怕啦!你呢,越来越叫我想起你的爸爸!他一出去就是几个钟点,也不说明上哪儿去的!--后来干脆走了!再见!撇下我一个人挑这副重担。我看到你收到商船公司寄来的信。我知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我不是蒙着眼站在这儿的。(她停顿一下。)那么些,好吧。那就走吧!不过,得要等到有个人来代替你。
汤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曼达: 我的意思是,只要劳拉有个人照顾她,结了婚,她有了自己的家,不用再依靠别人--嘿,那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爱上哪儿就上哪儿,陆地上,海面上,听凭风把你往哪儿吹!不过,在这以前,你就得照顾你的姐姐。我没有提自己,因为我老了,无关紧要!我是说为了你姐姐,因为她年轻,而且得靠别人。
我送她进商学院--一次惨痛的失败!她吓得呕吐。我把她带到教堂里的青年会去。又是一败涂地!她不跟别人讲话,别人也不跟讲话。眼下,她就是傻里傻气玩玩那些玻璃玩意儿,听听旧唱片,这就是她干的一切。这哪儿能算是一个姑娘过的生活呢?
汤姆: 我能做些什么呢?
阿曼达: 克服自私自利!自己,自己,自己,你一脑门尽是想自己!
(汤姆跳起来,走过去拿上衣。上衣又难看又笨重。他猛地戴上一顶带耳罩的便帽。)
你的围巾呢?围上你的羊毛围巾!
(他冒火地把围巾从衣柜里一把抓出来,使劲围在脖子上,拉紧两头。)
汤姆!我还没把我心里想问你的话说出来哪。
汤姆: 我来不及……
阿曼达:(抓住他的胳膊--非常坚决地;接着腼腆地)在仓库里,有没有--好的小伙子?
汤姆: 没有!
阿曼达: 准有--几个……
汤姆: 妈--(他做了几个手势。)
阿曼达: 找一个生活正派--不喝酒的,要他来找你姐姐!
汤姆: 什么?
阿曼达: 来找你姐姐!见面!熟悉!
汤姆(噔噔噔地走到门前)啊,我的老天!
阿曼达: 你答应吗?(他开门。她恳求地说:)你答应吗?(他开始从避火梯上走下去。)
你答应吗?你答应吗,亲爱的?
汤姆(大声回答)好吧!
(阿曼达犹豫不决地关上门,脸上显出不放心但是带着几分希望的表情。)
(屏幕上出现形象:一本时髦杂志的封面。)(聚光灯照着阿曼达在打电话。)
阿曼达: 埃拉·卡特赖特吗?我是阿曼达·温菲尔德!你身体好吗,亲爱的?
你的腰子怎么样?(五秒钟停顿。)太可怕啦!(又一次停顿。)
你真是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可不是,亲爱的,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基督教的殉道者!唔,我刚才在我的小红本里碰巧发现,你订的《主妇良友》已经满期啦。我知道你不想错过在这新的一期里开始刊登的这部精采的长篇连载小说。是贝西·梅·霍珀写的,自从她写了《三人度蜜月》以来,这是她的头一部作品。那一部不是一个离奇而有趣的故事吗?唔,这一部更好看,我相信。故事是以上流人士的社交活动为背景的。内容全讲长岛上一伙爱马的人。(灯光渐隐。)
第五场
[银幕文字说明:“天使报喜”.字幕随着音乐消失.[一个春天晚上,时近黄昏,温非尔德家刚吃过晚饭,阿曼达和罗拉穿着浅色的衣服,在收拾桌上的餐具.舞台后部光线阴暗.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 象在跳舞或举行仪式似的.他们移动着灰蒙蒙的身影象飞蛾似的悄静.[汤姆穿着白衬衣和长裤,从桌旁站了起来,走到救火梯那边.阿曼达:(当汤姆从她身边走过时)孩子,你为我做件事,行吗? 汤姆: 什么事?
阿曼达: 梳梳你的头发,你头发梳好了就显得很漂亮.(汤姆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晚报,报上的大字标题“拂朗哥获胜”)我只希望你有一个方面学学你父亲.汤姆: 哪个方面?
阿曼达: 学他注意外表,他从来不弄得窝窝囊囊的.(他放下报纸,走向救火梯)你到哪儿去? 汤姆: 我到外面去吸烟.阿曼达: 你烟吸得太多了,一天要抽一包,一包就一角五分钱,你看,一个月要花多少钱?三十乘十五是多少?汤姆,你算算,一个月能省下多少钱, 你一定会感到吃惊.这些钱足够供你上华盛顿大学夜校的会计班!想想看,那该对你有多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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